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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裴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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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裴溪

陸祁脖子上有一條抓痕, 在電梯裏的時候,借著反光照了照,隨後扯過襯衫刻意遮住了。

黑色緞面襯衫料子紮得不規整, 比起周嶼淮, 他給人的感覺是更為隨性些。

如果要論溫和,面相上大差不差。

但要論冷冽,周嶼淮自然多幾分。

他在外面,沒有多的動作,手裏的箱子提累了,就擱在腳邊上,安保工作幾十年了,哪個不會看穿著來行事。

直到李喻上來, 註意到他。

“誒?陸教授,您怎麽來了?”李喻表現很詫異, 彎腰點頭, “周總剛剛走。”

陸祁視線從手表上移開:“那我來得不巧,本來打算找他吃頓火鍋。”

他擡了擡手裏的箱子, 交給李喻。

“他不在就算了, 麻煩你轉交給他。”

“這?您打的包?”李喻楞了下,手捏住錫紙箱的帶子, 神情是詫異的。

陸祁解釋說:“托人從南城在老師傅那兒買了些底料, 這不是北海的火鍋味兒不對嘛。”

“哎喲, 那挺麻煩的。”李喻掂著東西,捏的更緊了,側了下身子, 空出的手指了指裏面,“裴小姐在休息, 您要不進去在外面坐著等會兒,都來了打個招呼。”

陸祁猶豫了一下,他松開抿著的唇說:“不用了,不方便。”

陸祁輕勾著唇角,笑不及眼底,轉身走了,跨出幾步後,折身又補充,“看樣子她沒吃晚飯,裴溪醒了以後,你先讓她吃。”

腳步聲漸遠,沒有停留,沒有猶豫,步子也邁得很沈重,踩著光有枯燥的瞬間。

直到,下了樓。

陸祁步子才停頓下,呼出一口氣,轉頭看了一眼,眸光裏散著清晰。

這個位置望上去,仿佛好像能看到年少時的影子,其實陸祁一直以為有些故事的伏筆是會反轉的。

但到今天才感覺,也有一種故事,叫做順其自然,得失隨意。

他既不屬於一眼萬年,也不是日久生情。年少會有種心動起於一瞬間不被察覺。這種心動有成本,需要時間去灌溉,察覺後很難出來。

正好,他屬於這種。

助理來接他了,靠近後,出聲將他拉回神:“陸教授,您沒事吧……”

“我看剛剛跟您起沖突那位小姐,最後是跟著周總的車走的。”

陸祁回頭,眉稍舒展開,手心還拖著後頸,放下落在腰間,感受了一下脖子上隱隱痛感。

“我沒事,周嶼淮哪來的這不講理的親戚?”

他慍色不好,脖頸處的傷口遮不住,撓得不算厲害,但破皮還是隱隱作痛。

助理想想說:“好像不是,好像是……”

“是什麽?”陸祁緩緩看他。

“我聽人叫她岑小姐,應該……”助理怔了怔,說話觀察著陸祁的臉色。

陸祁有點沒耐心了:“話到嘴前留三分你在哪兒學的?”

助理二次看陸祁,依然看懂了這臉色,一口氣補充下面的:“是有聯姻意思那個,岑家的。”

岑家,就一個女兒。

陸祁聞言,神色凝重,靜靜想了番。

他本來帶著東西剛到,發覺自己忘記裝電鍋,於是又返回到車上拿,這幾步路也會有遇到意外的時候,兩個女人打架,在他車前打。

三下五除二,對面戰鬥力極強,一方撞他肩膀上,起因他不知道,撞上他的女子臉上五指印明顯,而岑悅氣勢洶洶欲上前繼續。

陸祁沒見過這麽驕矜蠻橫無理的,站在公平角度說了兩句:“罵人不揭短,打人不打臉,冷靜冷靜。”

岑悅眉梢都是怒:“罵人不揭短我罵她有什麽用?打人都不打臉,我打她還有什麽意思?你起開。”

口齒伶俐,能說會道,不講道理全讓岑悅占了。他就記得這兩句,算起來,他這似乎像是誤傷,到後面也沒分清這兩個人起了什麽沖突。

“你還記得上次拍賣會,周嶼淮姑姑怎麽誇的嗎?”陸祁忽然問了這麽一句。

助理吞唾沫的動作慢了,霎時擡眸。

“好像說,岑小姐文雅大方,性格溫和……”助理明顯說得不確定,但腦子裏記的又是這些詞兒。

陸祁吸一口氣,聽得是一臉平靜,轉頭看他,勸說:“趕緊忘了吧,這人設都能塌。”

“啊?”助理反應一秒,見陸祁並不是像在開玩笑,閉嘴不再往下繼續說。

這件事陸祁並不會一直想太久,知道了岑悅的名字以後,反倒是覺得心情很覆雜。

他又一次回頭看去,這一看眼色繼而轉變成了一種擔心。

“走吧,調一下行車記錄儀。”

陸祁放在腰間的手順下,步子一邁離開了。

助理後腳跟上問:“您要告她啊?這事兒要不要再想想?”

陸祁本想嘴快懟上兩句,看助理一臉純澈,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。

“我什麽時候說告她?調出來總有用。”

至於是什麽用處,陸祁當時沒有說。

周嶼淮知道了陸祁去公司的事兒,人是前腳剛走,後腳李喻打電話全報備了,包括在錫紙箱裏的鍋。

周嶼淮輕微地應下聲,掛斷電話後,前排的司機在後置鏡裏看他一眼。

“周總,岑小姐打架的事兒,今天要不要跟岑先生和夫人講?現場那麽多人都看見了。”

司機問這句話有點多餘。

周嶼淮聽著沒什麽耐心,手揉了揉眉心,同時身子往後靠坐,視線就緩緩往外邊落,看著霓虹劃過。

“你說,岑悅那一架打得錯沒錯?”

周嶼淮聽來龍去脈聽得不是很清,總而言之,老同學見面起紛爭,本來就是互看不順眼的仇人,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撞上岑悅。

司機答不出來,對錯哪裏是他能評價的。

最後,他給了個中肯的評價:“我好歹也見過岑小姐幾面,岑小姐一般性格比較溫和,不容易發火,但不過在國際大廈底下,來往的人這麽多,看著影響是不好。”

周嶼淮哪裏聽不出來這個中肯的說法,言外之意,岑悅沒錯,但動手了,白的也成了黑的。

“既然你想說,那就照這番話覆述給岑先生和夫人聽吧。”周嶼淮表現出的態度始終是溫淡平靜,事不關己。

還未褪去喧囂和浮華的鬧區染上了一片暮色,道路兩旁的燈光隨著車提速開始變得模模糊糊了,周嶼淮閉著眼睛假寐,思緒裏全是下午的事。

到周家的時候剛過七點,很顯然,一家子都在等他們吃晚餐,兩個人是同時進屋的。

周彥也在,穿了定制旗袍,人在老爺子邊上。老爺子煩的事不在於周嶼淮要跟誰結婚,而是結不結婚的問題。

岑悅是好,一眼看上。

他們認為合適,但周嶼淮哪裏是他們能犟得過的。

周彥臉色不好,應該是提前聽說了。

周老爺子不可能再主動提,明顯知道周嶼淮的意思,就不可能陪著小輩再演這一出。免得日後被戳破,看著不體面。

都在等岑家說話,而岑家身為女方,主動提這事t磨了很久,接近晚餐尾聲才找到機會搭。

先是安沁說:“悅悅這孩子乖巧懂事,以前就想要個姑娘,誰知道生了個兒子,養女兒貼心些。”

岑母笑說:“其實姑娘兒子都一樣,一樣費神費力,不過孩子長大了,日子終歸得他們自己過,舟舟跟我們家悅悅認識挺長了吧?”

周嶼淮輕點了一下頭:“記不太清了。”

“反正挺久了。”岑悅尷尬地扯出笑。

“我記得舟舟那會是沒有對象的。”岑母在往這上邊引話題,找準一個點隨時會戳破這層窗戶紙,去給他們要的關系牽線搭橋。

周嶼淮手裏的餐具輕放下,擡頭準備回答。

忽然,岑父的助理到旁邊,低頭在耳邊說了些什麽,岑父臉上的顏色變了,一團黑印至眼底。

“我們的意思,你們小輩之前就能看得出來。”岑母接著話往下說。

岑父接完了信息直起身子,盡量消散眉稍的怒火,周嶼淮怎麽會看不到這些。

“什麽意思?”周嶼淮裝,禮貌點頭抿出一個笑,看一眼岑悅,繼續說,“抱歉岑阿姨,我沒能理解您的意思,但不過有個好消息分享給你,以前是沒有對象,不過現在有了。”

這句話就堵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嘴,岑家兩口子面面相覷,互看一眼,周老爺子和周彥默不作聲,周倘假裝不知道。

安沁幫忙圓場,鬧得跟小孩過家家一樣。

“恭喜。”岑悅先舉杯,抿出笑,眼眸如星,杯子碰撞清脆一聲。

沒有失了體面,現場又圓上了。

周彥這時候才擡頭問:“是裴溪?”

“是。”周嶼淮大方承認。

這一問代表什麽,代表提醒了岑家兩口子,之前網絡的事兒鬧的那麽大,這名字哪裏會陌生。

但在這個場合,岑家好歹是大戶人家,哪會不知趣的刨根問底,岑母清清淡淡地笑:“那姑娘生的比悅悅標志。”

這話仿佛在說,她們什麽都明白。

關系強求不來,感情也不一定培養的出來,周嶼淮在解決這一樁事情上,沒有遇到難事,就兩句話表明,其餘的且可大方讓人猜就好。

這中途,岑家聊了別的,不再把話題往兩個孩子身上繞,人要體面,閑話只會留在背後說,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嚼幾句。

畢竟,岑家還少不了要周家幫助。

就為了一樁婚事鬧得不好看,得不償失。

等著岑家一家子走後,周嶼淮是打算回公司的,手機一直沒有響過,他也不知道裴溪有沒有醒。

正要離開的時候,周彥卻停下來將他叫到了偏廳說話。這一幕,一家子都看著,不敢說什麽,老爺子事不關己早早上了樓休息。

當然,最不高興的還得是安沁,自己才是親媽,但偏偏周嶼淮和周彥比較親近些,擱誰身上都得不高興。

周彥在偏廳面色不算凝重,周嶼淮自然是知道她想要問什麽。

“是上次見到的那個?”

周嶼淮點頭認了,然後強調名字:“她叫裴溪。”

“我記得你大學談過的那個女孩子也叫裴溪,宋離的女兒,如果猜的不錯是同一個人?”

“是她。”

周嶼淮的神情始終淡漠,他仿佛是在等周彥說更關鍵的東西。

“那就對了,如果是別人我倒是不想管,感情的事情你自己作主,但是她,我想提醒你一些話。”

周彥的語氣冰冰冷冷的,她素來都是這樣的態度和姿態,這種轉變是從那一場大病後開始的。

周彥轉過頭看他:“你知道,宋離跟我認識很多年,關系浮於表面,關於裴家當年出的事情,你有耳聞。一家子出了車禍,宋離用保險賠償去抵了項目虧損,而這件事,有人一直在查。”

周嶼淮目光微凝,他聽過,在和裴溪分手的第一年,他就全都知道了。這件事,只要裴溪不想說,他就不會問,裝作不知道,哪怕是瞞一輩子也無所謂。

“當然,我要跟你說的不是這個,裴家怎麽沒落,宋離怎麽一手攬了裴家的生意,這些事情瞞不住,你跟她如果是玩當然無所謂,但如果不是,你要考慮的是,裴老爺子雖然死了,有人會收拾宋離,你現在答應我,如果發生,你不要多管閑事。”

周彥提醒的這句話似乎是在說,讓周嶼淮不要因為裴溪陷入僵局,宋離是女人,在場上其實很不占優勢。

倒不是別的,歷來的偏見就是這樣。

加上宋離得罪了不少人,其實很多人都在等著看笑話,順帶落井下石。

周氏集團自然是不會被這些小事影響到,而周彥要表達的意思也根本不是這些。重點是那句浮於表面。

“既然沒有發生,那姑姑擔心這些未知的事情做什麽?”周嶼淮回得很平靜,“這件事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,多謝姑姑提醒,不然我還不知道有人還在查這件事。”

除了清楚裴家發生的這些事,別的東西看來藏得很深,不是能查出來的。

聽周嶼淮對她的問題不做回答,周彥臉上的神色變了,眸光上沾染了一層薄霧。

周彥收了收臉上的情緒,最後用勸說的語氣說:“舟舟,長情不是壞事,門當戶對並不是要對方給我們帶來多大的利益,而是你在篩選的時候,可以排除很多別有用心的人,如果單說是岑家,論身份地位哪裏能匹配,況且日後還等著周氏幫襯,但岑悅不同,我看上悅悅,是她心思單純,沒有心眼。”

周嶼淮並不想爭執,原因很簡單,周彥身體不好,那些反駁的話不是和在這種時候說出口。

他眼神隨著這些話暗了一瞬。

也只是規矩聽著。

周彥對他確實不錯,他八歲之前都是周彥帶著的,那會兒老爺子掌局,周彥對他的身世只字不提。

老爺子不喜周倘兩口子,連著待他自然是不管不問。

因為周倘沒有變成他想要的樣子,以至於這麽多年,寧願將周氏交給孫子,也不過兒子的手。

周彥沒有自己的孩子,就拿他當親生的養著。周嶼淮是在後來才聽說,原本周彥懷孕了,是因為三歲的他沒有收地上的畫筆,所以摔掉了孩子,從此也有了病根。

周彥沒有對他提及過這些事情,是在八歲以後,回到了周家,周老爺子一次發怒才說了出來。

至此,周嶼淮對周彥,愧疚感更重了,不止是養育的恩情。

他會用言語反駁周家所有人,唯獨周彥說話,他只是聽,語言絕對不會過激。

周彥見他有一秒走神,於是言語直達了重點上。

“你想想,怎麽你現在接手了周氏她就回來了?因為某些事情,單靠她自己沒有辦法擺平,為什麽你不覺得,她看上的不是你,而是錢?基於這點,你還覺得合適嗎?”

這句話要說在不在理,分辨不出來。

當年裴溪離開時說的是他什麽也沒有,什麽也做不好。

周嶼淮一度懷疑過,是不是自己真的不好,撐不住她想要的未來。

這個問題一想就是很多年。

他呼氣的聲音變重了,微凝的目光轉移到了周彥臉上,隨後,輕輕緩緩地說:“她要錢,我有錢,我覺得我們很合適。”

周彥視線一定,臉色頓時變得不好了。

周嶼淮掃過:“姑姑早點休息,我讓人送你回去,公司還有點事,先不陪您了。”

他禮貌點頭,在周彥的註視下折身離開。



裴溪在周嶼淮辦公室睡了好幾個小時,醒來還是因為後背被硌得生疼,硬生生折磨醒的。

她撂起眼皮,反手往身後摸,同時目光打量著四周,輕微的詫異自己怎麽會在這兒睡著了。

皮沙發中間隔斷的縫隙裏,有一硬物。裴溪摸到的時候眉頭蹙起。單手撐著坐了起來。

辦公室桌邊的光還留著,加上外面透進的萬家燈火不至於黑得太過厲害。

借著光,她看摸到的東西。

——口紅?

哪來的口紅?

“周嶼淮?”裴溪喊周嶼淮的名字,身子無力的撐著。

門口循著動靜的李喻推門而入,也不著急開燈,先應裴溪讓人安心。

“裴小姐,您醒了。”

裴溪手往後撇,捏緊了手裏的口紅,毛毯蓋至腳踝處,慢慢點了點頭。

“周總馬上就過來了,下午您睡著了,他去處理了點事。”李喻趕緊解釋著。

裴溪在暗處看李喻神色,她問:“工作的事情嗎?”

李喻當即猶豫了一下,隨後點頭回:“算。”他的回答模棱兩可。

裴溪聽著,神色移了移,手心捏著的口紅更緊了t些,倒沒有不信,就這李喻很奇怪。

“裴小姐,您餓了吧,我給您弄點吃的,剛剛陸教授帶了火鍋,您想吃的話,正好我給煮上。”李喻觀察著她的臉色,試探性地問。

陸祁帶的都是現成的,菜也切好了,底料加點水煮上就能燙火鍋,很方便。

裴溪看了看四周:“在這兒?味兒會很大吧?他明天怎麽上班?”

李喻有猶豫,看了看四周笑說:“倒是,我給您搬到外邊吃,主要是周總他不太喜歡辦公室有味兒。”

裴溪知道,周嶼淮不太喜歡異味。

“算了吧,怪麻煩的,先不吃了。”裴溪是覺得這樣折騰很麻煩,加上這麽晚了,她等周嶼淮過來去外邊吃點也行。

“不麻煩,我給您開個窗,您坐著。”比起這些,李喻是更怕裴溪餓著。

裴溪還想說什麽,李喻已經踏出去忙活了。

也是在這個時候,她的手將口紅又塞進了沙發縫,什麽也沒再問。

某些事情不問是最好的,如果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,那即使問了也是徒增些煩惱。

因為敏感,造就她會胡思亂想。但這些感覺都是短暫性的在腦子裏打轉。

火鍋煮上沒多久,整個辦公室裏全是那股子味,蓋住了原本淡淡的咖啡香。

手機“叮咚”一聲。

陸臺蕭發來了消息。

[陸臺蕭:裴溪,我知道你找過宋離。]

裴溪手腕忽地一顫,手機險些跌落到油碟碗裏,擰緊的眉梢彈開,被李喻註意到了。

李喻開著食盒看她:“怎麽了?”

裴溪喉頭緊了,手裏的手機握得更緊了,她先是沒說話,朝著國內看一眼,紅辣椒裹著油湯翻滾著。

她說:“沒什麽,被濺到了。”

人總是喜歡找借口還有理由來掩蓋一些心虛,而後又會很愧疚自己這種行為。

李喻將火勢調小,將肉給擺上說:“鍋沿有點矮,難免會濺出來。”

一陣風順著窗戶的位置灌進來,風卷著夜間的熱浪,從脖頸一直襲到鎖骨。

裴溪見李喻忙,再次低頭看手機。

[裴溪:有什麽問題?]

再說得明確一點是,見自己的媽媽能有什麽問題?

李喻起身:“我去弄點冷飲來,您先坐著。”李喻把菜擺好了。

裴溪沒有擡頭,應聲。

陸臺蕭回得很快。

[陸臺蕭:如果不是今天找她,當然是沒有問題的,裴溪,事情到這個地步,我希望你能坦誠說實話,那時候你的年紀小,因為害怕說謊是可以的,但現在不一樣了,你是個成年人,孰輕孰重要分得清。]

這段話像是很早就編輯好的,而她不知道的是,對面的陸臺蕭也是猶豫了很久才發給她的。

裴溪當然拎得清,她在遲疑的不是別的,而是陸臺蕭查了這麽多年,到底是為了當年的張垣會公報私仇,還是裴老爺子別有目的。

裴溪已經看不透了,她和宋離見面不怎麽和氣,但那也是將她從死亡線拉回來的人。

而陸臺蕭會不會相信她?

相信她沒有惡意,畢竟裴老爺子已經不在了,如果說當年是為了不受到老爺子偏執的懷疑才說了謊,現在也是沒有了對證。

張垣也沒有聯系,這一局裴溪走成了死局。

她看著這段消息,一直沒有回,從會話框退了出去,而後面緊跟著就是於梔的消息。

[於梔:我都知道了,今天岑悅是去周嶼淮家裏,說得訂婚原來是周嶼淮!]

[於梔:溪溪,周嶼淮有沒有跟你講?]

[於梔:我告訴你千萬不能憋著。]

裴溪早知道這件事,所以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,而李喻說的處理事情,大概率就是關於這件事的。

[裴溪:我知道。]

[於梔:知道?你得聰明點,就怕你笨。]

什麽叫聰明,什麽叫笨。

裴溪只能認為於梔說的是讓她找周嶼淮坦誠了當問清楚處理結果,免得最後不體面的是她。

[裴溪:我會問的。]

[於梔:問?我是想跟你說,你記得做好防護措施,戀愛可以談,麻煩不要找。]

裴溪懵了,回了個表情包。

[於梔:你到底懂沒懂?直白點那個的時候,要保護好自己。]

裴溪看著這段消息,臉上莫名發燙,手指停頓在手機屏幕上,手腕邊落了一點暗色。

她欲要擡頭,周嶼淮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,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。

另一只手搭在沙發沿,似是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裏那般,語調上揚問:“那個?哪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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